2013年12月12日 星期四

文章分享~~白領肩上4座山 中產之苦--上海篇

說中產,不得不提中國上海。上海有這樣一群年輕人,他們薪資不菲,職業和外表光鮮,出入高級寫字樓,靠智力與技能獲取可觀收入,生活有質量有體面, 他們是白領一族。在普通工薪族心目中,躋身白領是值得驕傲的事情。殊不知,這群人也有難言的煩惱——賺錢多,花費也多。按揭貸款、家庭子女教育、養老及醫 療保障的壓力,已成為城市白領肩上的4座大山。對他們而言,幸福和收入沒成正比。他們用雙手創造出的成就感,在生活的重壓之下,幾乎消失。

香港《文匯報》中產之苦系列專題報導,「或許在別人眼裡,你有這麼高的收入,就應該房子、車子都好一點,但算一算,只靠每月固定工資,肯定不夠。」36歲的朱先生在位於浦東陸家嘴一幢高級寫字樓的跨國金融公司擔任銷售主管,為中小企設備更替提供融資服務。
朱先生表示,自己年收入20萬元(人民幣,下同),有部約35萬元的私家車,但生活壓力不比普通工薪階層輕多少。結婚不到3年,婚前買了一個300萬元的單位,目前還有70萬元才還清按揭(房貸),車子開了好幾年,也該換了。
「在這圈子,為了和客戶搞好關係,不得不裝扮自己。」記者看到,朱先生的手表是約5萬元的歐米茄,西裝領帶一絲不苟。由於經常和設備廠商合作,而這 些廠大多是家族產業,因此他工作的大部分時間便是與這些企業的公子哥們打交道,一身行頭必不可少,「他們出入都是高級會所,雖然部分應酬費可以回公司報 銷,除去社交、行頭費用,每月還是很手緊。」
26歲從澳洲海歸到上海打拚,當年在老家四川還是個質樸青年,朱先生坦言,當年用的錢包磨舊了都沒捨得換,但現在為了趕上這圈子,上月又買了個 Bottega Veneta。「我現在平均每幾個月就會添置新的手表、錢包、西裝、皮鞋,我也知道這是消費惡習,但這不是信手拈來的,這圈子逼著我不得不去這樣做。」他 現在用的公事包是Zegna的,西裝領帶大多是國際一二線品牌,至少做到兩三星期不重複。
工作一忙就沒完沒了,朱先生說,自己沒時間閱讀和運動,唯一休閒活動是陪客戶打高球,「有時候為了討好客戶多拿些回扣,有次凌晨2、3點被打電話叫 出去給他們埋單,然後陪吃夜宵、桑拿。」回想起來,他苦笑稱接到電話不敢不去,「其實打電話叫我埋單,那叫做看得起我,再遠也得去。那天結束已將近7時, 回家洗個澡又上班去。」每天24小時手機不離手,加班是常事,為了更好的生活,每天都在應酬,忙著編織「關係網」。
朱先生坦言很少有時間陪妻子。太太小敏是傢俬公司普通職員,年薪約6萬元,但每月買衫、手袋動輒上萬。「還記得給她買的第一個手袋是Chanel,後來一發不可收拾,現在家裡名牌袋有近10個了吧,因為沒什麼時間陪她,所以她想買什麼,就盡量滿足她。」
朱先生目前除去償還貸款、家用、生活費,每月結餘只剩2000多元。因此他拚命工作,為計劃明年生一個寶寶掙奶粉錢。
他的銀行戶口有約60萬元存款,「這是剛工作頭5年儲下來的。」為了在孩子出世前儲夠100萬元奶粉錢,他還兼職和朋友合夥代理護膚品,額外收入約1萬元,「但工作時間被壓縮得所剩無幾了。」他訴說經常夢見自己在打電話談生意、忙工作。
朱先生的夢想是開網絡遊戲公司,但要多久才能實現,他也不知道。「兩年過去、五年過去,在現實面前,不得不放棄理想,踏實工作,為將來賺一點資本。」
 雖然同事表面不錯,但實際上因為是潛在競爭關係,沒什麼可以交心的朋友,以前的同學也疏於聯繫,所以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28歲的小胡老家在安徽,如今已在上海獨自打拚6年。他給記者細數生活壓力:買不起樓、生活成本高、愛情不順遂。
「在外打拚這麼多年仍沒有安定感。」小胡在一家航運事業單位工作,月入8000元,加上年終獎和季度獎金,年薪在12萬元上下。在上海光棍了6年, 他指婚姻大事成了焦頭爛額的難題,「眼看年紀愈來愈大,父母還在為自己操心,於心不忍。每次他們和我通電話都催促我找個女朋友,也有熱心同事給我介紹對 象。」但這事急不來,他覺得,在上海沒樓沒車沒上海戶籍,找個女孩拍拖是難題。
「原本不想買樓,亦一直不願意啃老、加重父母壓力,但父母今年幫我湊齊20萬元首期,在中環買了個小單位,好讓我安定下來。」如今正式成 為樓奴(房奴),小胡每月償還5000元按揭貸款後,工資餘額就只剩3位數。他無奈說:「原以為買樓就獨立了,沒想到不僅成了『月光族』,更簡直成了『月 慌族』。原本月入過萬還有些小結餘的成就感已煙消雲散。」目前他仍舊每天蝸居在40多平方呎的員工宿舍。
小胡表示,把父母接來上海是他最迫切的願望,因為父母在身邊,自己才有安全感。可沒有上海戶籍,看病不容樂觀。「老家的外地醫保在上海看病能報銷 85%,但要先自費後報銷,而上海的醫療費用實承擔不起。」他希望盡早把患有冠心病和心肌梗塞的父親接過來做心臟搭橋手術,「手術費等所有開銷約7、8 萬,但醫保只能承擔一部分。」
房子、婚姻、工作,小胡把這些形容為頭上「三座大山」。「有時候白天工作不開心,晚上還要加班到很晚,深夜想到自己各方面都不如意,一事無成,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到底為了什麼,心情就極度鬱悶,為此還經常失眠。」
图片说明
顧女士任職人力資源總監,丈夫張亮年收入30萬元人民幣,夫婦卻為每月開支大嘆頭痛。
圖片來源:香港文匯報


在外企擔任人力資源總監的顧女士切身感受到生活壓力在不斷增大。她的公司位於上海靜安區一幢高級寫字樓,「在這樣的企業工作,每月置裝費就要1萬 多。」每到年終,她手中可支配資金已所剩無幾。她表示,購置名牌服裝,儼然已成她最大的「愛好」了。「為了這些不必要的門面錢,這樣做人很辛苦。現在外人 形容我生活幸福,都是假象。」
然而顧女士的丈夫張亮擔心的則是來自父母和孩子的雙重壓力。「支出不斷增加,需要的錢也愈來愈多。」兩夫婦的女兒Emily只有3歲,但自出世以 來,在她身上的費用節節攀升。他給記者算賬:月嫂每天帶孩子,一個月1萬元;鐘點工每小時20元,每月1,600元;幼兒學前教育一年學費8000元;奶 粉每月1000元……支出項目林林總總,一個月約2萬元。他表示,給Emily的嬰兒車、食物加熱器、玩具和衣服等,每過一段時間就要更換。
年收入30萬元的張亮雖然去年底如願升任部門主管,但今年他的母親確診患上甲狀腺腫瘤。「反覆檢查、住院、動手術,前後花費了4萬多,現在除了每日的藥物,還有靈芝、蟲草、各種補品,費用最多時要1萬。」
說到這裡,張亮說話中流露出些許沉重,「30而立,是的,與很多同齡人相比,我在職場上算是小有成就,有個幸福家庭,但精力有限,壓力很大。」
未來,他打算為Emily報考國際學校,「上海一般私立國際學校學費約6萬元,可能讀到高中吧,我打算送她到美國留學,所以每年要至少在她身上花約10萬。」
有不錯的工作和收入,打扮入時,這是白領;持續疲乏,不開心,失眠,這還是白領。據了解,高企的生活費用和按揭支出正不斷侵蝕生活質量和幸福感。在一線城市,由於工作、生活、心理壓力太大,近九成白領有不同程度的身心壓力。
凌晨2時離開公司回家,次日10時出門上班,乘車時抓緊時間睡覺——這是電視編導阿健每天的生活作息。旺季讓他緊張失眠,閒下來又會不停思考工作上 的不足,面對上司責罵和女友不理解,便經常自我懷疑。「成為編導是我的理想,我做的比一般人出色,現實卻不時給我潑冷水。但如果不堅持下去,就只有兩種結 果:放棄,以及被放棄……」
10月份人民論壇「城市白領:什麼讓你焦慮」調查報告顯示:住屋(82.34%)、工作(80.96%)、個人及父母養老(79.11%)、子女教育(79.04%)及社交(72.69%),是困擾白領的5大焦慮問題。
「白領的主觀幸福感都很糟糕。」上海社科院社會學所心理學教授張結海受訪時表示,所謂光鮮的白領,不能奮鬥進富裕階層,相反,他們的生活正在向貧窮處滑落。他們在升遷方面有玻璃頂,對職業穩定性缺乏安全感,又擔憂按揭、教育、醫療等花費。
張結海續稱,很多時候,白領產生焦慮並非由於收入過低,而是總是在比較,從而產生強烈危機感。「幸福感很多時候是一種主觀心態,期望過高便產生或大或小的心理落差。」
他指出,相比高收入人士,白領收入透明,賺得少繳的稅多,「他們靠的是勞動收入,但資產價格卻在翻倍增長。他們無法控制生活成本,沒辦法理性規劃人 生發展前途。例如某個家庭年收入有一定規模,堅信努力工作便能達到理想生活;而現實卻是被無謂的門面錢、人情費等面子工程一點點拖進無底深淵。」白領一族 有能力、技術、夢想,但身心俱疲下,開始審視未來出路,反省最初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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